传媒

媒体吃的也是青春饭

字号+作者:鼎读财经 来源: 2021-12-07 08:47:18 收藏成功收藏本文

这个困扰我已久的问题,最近我想明白了。虽然很不情愿,虽然明知这一判断的缺陷和偏颇,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,在中国,媒体吃的就是青春饭。青春饭,原本是媒体业者'...

这个困扰我已久的问题,最近我想明白了。虽然很不情愿,虽然明知这一判断的缺陷和偏颇,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,在中国,媒体吃的就是青春饭。青春饭,原本是媒体业者品评他人...

这个困扰我已久的问题,最近我想明白了。

虽然很不情愿,虽然明知这一判断的缺陷和偏颇,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,在中国,媒体吃的就是青春饭。

青春饭,原本是媒体业者品评他人而生造出的媒体流行词汇。在现代汉语语境中,是带有贬义色彩的词,过去常说的是靠脸蛋和身体吃饭的行业从业者,比如娱乐业,比如体育行业。

没曾想,时光流逝,风水轮转,原本智珠在握、居高临下,靠一支笔或送人上天堂或打人下地狱的媒体行业,如也已沦落风尘,只能靠吃青春饭来维系了。

这真是历史的吊诡之处。

很多媒体行业的朋友,对于我的判断并不认可。

他们举出很多实际事例,证明我的结论之非,西方就不必说了,他们会说,范以锦和胡舒立,等等等等,不都是这一判断的反证么?

我承认。但我依然坚持我的判断,范以锦、胡舒立等等,同样也可以成为支持我的判断的例证。

最近几年来,不少原本可以在传统媒体行业大显身手的名记者、名编辑,甚至那些著名报刊的领导者,纷纷或投向新媒体,或转投实业。

前些天,我写了篇博文,题为《伤人的新闻界》,从章敬平离开传媒界,加盟金杜律师事务所说起,谈到了他们为何逃离之我见:(媒体和个人事业的)天花板、努力的无助与绝望,以及尊严的失落,等等。

这些,都让那些在社会上跌打滚爬已久,已经从懵懂且满怀情意的青年,变身洞明世事的智者,深知转身之重要。

不转身,等待他们的是什么?

前些天,新浪围脖上,有位媒体朋友写了条围脖,虽然有些偏颇,我觉得也很能反映一些实际: 不在党报中升迁,就在都市报中沉沦 。

而升迁了,又能怎样?政治家办报没错,但都成了政治家,却不再是报人。年轻时报人的风骨,这时却只有在私密场合偶尔露峥嵘,又有鸟用?很多体制内行业已经昭示我们,升迁可能意味着更大的沉沦。无论对于社会、媒体还是个人,这才是更大的悲剧。

在中国,对位置的重视连市场化程度很高的媒体也不例外,位置意味着资源,意味着施展的平台,但位置只有那么几个。另外,传统媒体与完全市场化商业化的新媒体也很不一样,囿于体制,产业无规模,企业利润低,所以,个人和媒体的空间都非常有限,与其他行业相比,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地位,都是每况愈下。

历练够了,能更大发挥作用的时候,突然发现,能做的空间,却比过去更小了。1990年代中期,我在新闻出版管理部门工作时,那个时侯,红线针对的是法律和政策规定的,比如涉及民族宗教政策、对有关历史的评价、边界线、军事机密,以及黄色低俗的内容;北京青年报哇哈哈事件之后,对于企业,尤其是民族企业大国企的红线越来越多,后来又扩展到了外资民资、各级政府机构,甚至到了只要你能找到关系的,都有可能有人来找你麻烦

我在南风窗时,写过一篇文章,《生活在媒体世界里》,谈到做媒体的人,面临的挑战,不仅仅在于体制和市场间的夹缝,还有人伦的。

谁没有一点社会关系?

面对政治的压力,利益的诱惑和人伦的困扰,靠一腔热血又岂能坚持很久?

真是越做越没尊严。这是我的朋友、曾经的同事郭国松的感慨。

于是,做到了一定程度,要么苟且沉沦,要么转身离开。

做媒体需要激情,但到了一定年龄,我们不得不承认,要面临生理上心理上的问题与职业精神间的抗争和挑战。

戴锦华在接受访问时说: 四十岁之后,我拒绝所有的deadline,我会拖欠稿子,拒绝会议, 声名狼藉 .愿意的时候我也会彻夜工作,那是快乐,但如果你要我在某个时间点之前必须完成,我拒绝。我拒绝生命被预支,被预先切割,哪怕跟所谓的 成功 相悖:为了自己的初衷,我做好了准备,成为失败者有何妨?

话很有道理。但对一个媒体,一个靠团队精神支持的组织,这能成立么?

不成立,但很多媒体的有经验的老资格的记者编辑,做疲之后,不就是这样做的么?

这样的人,留在这个组织里,哪怕经验最丰富,对这个组织的伤害,要远大于转身离开的人。

因为他会影响青年人,影响一个团队的基本价值标准。虽然,造成伤害的根本原因不在他们自己,他们本身就是被损害者。

因为,目前的社会环境、媒体的体制和媒体的经济状况,都很难对这种情况做出好的制度安排。

于是,狡兔逃走狗烹。于是,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。

老兵一个个如花季已过渐渐凋零,进来的是一批批满怀激情和梦想的青年,但他们也是生瓜蛋。

于是,媒体就成了吃青春饭的行业。

青春饭的行业,永远走不出青春期,就是一个永远青涩稚嫩夹生的行业。

这一过程,媒体组织失去的,不仅仅是一些有经验的老兵,这个很大程度上需要依靠个人努力的行业,实际上失去的是媒体的存量智慧和历史,以及在存量智慧和历史基础上前行的未来,还有对年轻一代的号召力:老兵如此下场,自己的未来又在何处?

毕竟范以锦、胡舒立这样的人,在中国传媒界并不多见。

在可以看见的未来,悲观地说,这样的人,很可能就像白鳍豚了。

(作者系中国周刊总编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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